东北亚聚变： 当人工智能遇见数字新政

作者： 王泠一

[ 截至2022年和2025年将分别投资68万亿韩元和160万亿韩元，创造89万个和190万个工作岗位。 ]

2020年世界人工智能大会（WAIC）7月11日在上海圆满落幕，这标志着中国社会在基本战胜新冠病毒之后已经全力转向发展新高地，引发了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本次大会邀请到了许多在行业中举足轻重的专家，展示了人工智能（AI）技术如何改变人类的日常生活。如人工智能拥有丰富的应用场景，可以帮助企业分析内部运营流程并甄别瓶颈，也可以帮助自动驾驶汽车基于环境实时做出决策。人工智能的崛起，更充分说明了数据在现在和未来都是驱动经济发展的关键要素。

韩国：总统提出全新数字新政

上海发起的WAIC及其新基建行业领军技术的果断披露，不仅将在“十四五”期间极大地增强中国经济的核心竞争力，而且会对国际经济体系产生辐射和拉动作用。如韩国原先一直自豪其信息技术和数字经济的成就，而目前其龙头企业已感受到了上海及长三角数字经济的领先并力图追赶，乃至展开合作。

为此，7月14日韩国总统文在寅在青瓦台主持召开国民报告大会，发表被称之为“韩国经济新政”的综合发展规划，提出了新政的两大主轴，即数字新政和绿色新政。绿色新政的目标主要是应对气候变化，通过发展绿色产业创造大量的工作岗位。相比较而言，其数字新政较有紧迫性。有韩国智库介绍说：韩国数字新政目标是到2025年，实现在教育、产业、医疗等各个领域实现数字化转型。

文在寅还具体介绍了人工智能政府、智能医疗体系、绿色重组、绿色能源和绿色交通工具等韩版新政的十大项目。他强调，截至2022年和2025年将分别投资68万亿韩元（约合3943亿元人民币）和160万亿韩元（约合9300亿元人民币），创造89万个和190万个工作岗位。其中，笔者感到新颖的是提出重点发展“无接触”(UNTACT)产业，并主要集中于医疗和教育两大领域。通过远程通信方式，可实现远程诊疗、下处方。同时，发展人工智能、大数据、虚拟现实(VR)发展远程教育等举措，不仅有助于实现偏远地区教育不平等问题，还包含了建设智能工厂、智能城市等内容。

以医疗人工智能化发展路径而言，目前中日韩即东北亚三国都寄予厚望。如韩国智库研究人员就这样设计：在诊断方面，人工智能技术不但能够提供包括心脏、肝脏、肺部、胆脾、肠胃、膀胱、大脑等多种脏器医学影像数据的智能化识别和分析，而且可以为医院影像诊断提供快速精准的医疗辅助诊断，从而提高临床诊疗的精准性与效率，减低医生工作强度的同时，减少漏诊与误诊几率，还可以为体检机构提供高质量的影像筛查，快速全面提升筛查诊断水平，并有效地缓解医疗资源紧张的问题。从应用效果来看，规模化使用人工智能技术将是未来医疗诊断的一个发展趋势。未来，人工智能诊断工具或许能够比人类医生更快、更准确地确立病因并给予精确诊断。韩国智库希望，能够尽快和中国方面展开合作。

笔者还了解到：美国西奈山伊坎医学院的研究人员最近采用人工智能算法，将胸部CT扫描结果和临床症状、暴露史及实验室检测结合起来，以快速诊断新冠病毒阳性患者。他们表示，在CT扫描和相关病史都可用的情况下，新的人工智能系统准确度与资深胸放射科医生相当。该系统让医生们检查CT影像不再完全依靠经验和大脑，而多了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工智能助手。对此韩国有关专家认为，疫情将会推动人工智能及其国际合作发挥重要作用。

不过，笔者在和韩国智库研究人员交流中还发现，影响国际合作的障碍仍然存在。学者们都清楚的是：人工智能技术作为一门新兴的信息科学技术，对神经工程的发展起到了重要支撑与推动作用，帮助解决神经工程研究中遇到的诸多难题，从高维度空间解析人类大脑的工作原理。特别是：脑机接口技术被称作人脑与外界沟通交流的“信息高速公路”，是公认的新一代人机交互和人机混合智能的关键核心技术，但是它最近已经被美国商务部列为十四项出口管制技术之一。从美方越来越保守的技术贸易出口姿态来看，韩国最可靠的合作伙伴只能是中国。

日本：力图将技术与市场同轨

就在WAIC前夕，日本产业界和智库还在中国长三角经济重镇无锡举办了其人工智能技术市场化路演。6月29日，中国国际科技交流中心在无锡举办了日本人工智能专场活动，来自日本人工智能领域的六个优质技术项目进行了展示，共吸引了八万人在线观看。笔者也就此了解到了日方思路。

而具有高端智库功能的日中经济协会日方代表表示，近年来中日两国交流越发频繁，人工智能是重中之重，希望两国加强在人工智能、大数据、数字技术等方面的技术交流，进一步推动日中友好合作。

笔者在调研中发现：随着老龄化程度的进一步加剧，日本研究人员已经开始将人工智能应用于分析大健康数据，能够开发出预测未来约二十种疾病发病的技术，以帮助人们预防性地改变生活方式。该模型由东崎大学和京都大学的研究人员开发，利用在日本约二万人的自愿健康检查中获得的数据，显示出未来三年内患上糖尿病或老年痴呆等疾病的可能性。如果用户愿意提交在健康检查期间获得的约二十个类别的数据，该模型还可以预测诸如动脉硬化、高血压、慢性肾病、骨质疏松症、冠心病和肥胖症等疾病的可能发展，并提出其对策。

一位日本智库的经济学家在和笔者交流中称，“AI+医疗”是当下最火热的人工智能应用场景之一；人工智能技术已经成为医疗健康行业的有效辅助和有力支撑。另一位参与WAIC的日方工程师则告诉笔者：作为一种重要的职业，外科医生特别是手术医生需要具备丰富的专业知识，还需要掌握精准的手术操作技术，这都需要不断地学习与练习。受学习资料、手术练习材料等软硬件条件的制约，医生进行手术学习和手术操作的难度都非常大。目前日本许多大医院正在将人工智能技术应用到手术中，尤其是现在比较流行的微创手术方面；通过数据化和3D技术，将传统二维图像信息立体化，使医生的病患分析和手术治疗更加轻松精准。人工智能技术正在逐渐改变外科医生的手术实践。

需要指出的是：日本在材料科学、尖端机器人(14.650, -0.12, -0.81%)等高端制造领域实力雄厚，中日两国在产业技术开发、创新创业方面有很大的合作空间。而在长三角区域，无锡、南京等经济发达城市都在进一步细化对日人工智能产业合作规划。如无锡就提出“十四五”期间，重点围绕十六个先进制造业产业集群、深化国际技术交流和对日人工智能项目合作，营造出各类创新主体得以和谐共生、协同共进的创新生态，提升无锡产业竞争力和科技创新力，打造出具有无锡特色的人工智能产业高地。而日本方面同样看好长三角区域市场，认为科技金融的合作也将是主旋律。

中国：当人工智能拥抱区块链

需要强调的是：今年的WAIC首次加入了区块链主题论坛。此前，国家发改委扩展了“新型基础设施”的定义，并加入了区块链技术。所谓区块链，是指储存和传输数据的共享账本数据库。多家企业可以通过共享数据集和统一参考框架，同步系统和业务流程，并应用于智慧型城市和供应链等众多领域。

尤其经过“十三五”期间的技术突破，区块链的一个主要能力就是通过“智能合约”支持由数据驱动的业务流程自动化。举个例子，物联网可以追踪货物；当GPS数据确认货物到达目的地后，可以触发智能合约自动在供应链中进行付款。

行业领军人物以及笔者的调研都证明：数据对AI和区块链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环节，因此用AI来触发智能合约将产生巨大的协同效益。二者结合，可以将业务流程自动化智能化，而且各个利益相关方都可以对流程产生充分的信任。

特别值得期待的是：AI+区块链这个框架可以造福于许多行业，其中一个突出的例子就体现在能源基础设施行业。如风力涡轮机等大型机械是资本密集型资产，使用和维护成本都相当高，一旦断电必然会对经济社会造成严重损失。因此要维持经济社会正常运行，就必须要提前发现并解决问题。现在的世界越来越互联互通，智慧型城市也越来越依赖实时物联网，因此提前发现问题显得尤为重要。

这就如同一辆汽车，每行驶几千公里就需要定期保养。同样地，风力涡轮机也需要定期检修，以避免宕机或严重故障。而AI技术可以综合风力、能源产出等各种数据预测风力涡轮机的健康状况，并提醒相关方按时对设备进行维修保养。

另一方面：对多方合约来说，是否在收到提醒的第一时间就对设备进行检修，通常是非常重要的考虑因素。比方说保险公司可以开发一份智能合约，约定如果在发出提醒后的几天内设备没有得到检修，每月保费就会自动升高。再举个例子，如果电力公司未能在一定时间内对设备故障提醒做出响应，而因此导致停电，那么消费者的电费账单中会自动获得补偿性积分。除此之外，政府还可以利用智能合约，对未能在规定时间内做出正确响应的基础设施维护者自动进行罚款。

目前正有两个创新的区块链项目在开发支持这一模式的关键基础设施，那就是Chainlink和IRISnet。Chainlink是区块链预言机项目，可将区块链链下数据安全连接至链上智能合约。而另一个项目IRISnet则是支持分布式应用的跨链服务枢纽，功能上它不仅能运行链上合约，还能支持集成链下商业系统的工作流。

可以说这两项技术相互结合，就能开发基于AI分析结果来自动执行的多方合约，用于支持高效可信的分布式商业协作。Chainlink可将AI分析结果和维修保养记录提供给智能合约，确定设备是否需要维修，以及维修任务是否被按时完成。IRISnet区块链为链上合约提供了运行环境，合约任意一方都无法改变或影响结果。同时IRISnet还可以通过跨链服务的形式驱动链下的维修工作流启动。

对此，参与人工智能大会的区块链工程师费联浦告知笔者：AI数据和区块链智能合约相结合，可以自动执行奖惩制度，并及时分配对核心基础设施进行维修保养工作的经济激励。当每个利益相关方都得到适当激励去服务于合约中所有相关方的最大利益目标时，那么社会效率会大幅提高，摩擦也会大幅减少。换言之：智能合约通过技术手段来实现经济激励，可确保整个过程是公正客观透明的。

而笔者认为，AI和区块链结合，将为世界经济打开智能自动化的大门，释放出无数如上所述的创新应用场景。从这个角度来判断：上海已是当之无愧的世界创新之都。

可以预计的是：如果中日韩在人工智能产业化领域进行深度合作和市场共同培育，那么在基本战胜新冠肺炎疫情的发展格局下，中国经济和韩国经济在今年底就会实现正增长，日本经济则在明年上半年实现正增长，从而造福于世界。

（作者为上海社会科学院上海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研究员）